四个女婿祝寿

话说以前，有一个员外六十寿诞，四个女儿、女婿过来给老寿星贺寿。这四个姑爷中，大姑爷、二姑爷、三姑爷都是秀才，平时好在白丁面前吟吟诗，普通百姓前头讲讲学问，大姑娘小媳妇跟前卖弄卖弄风情，四姑爷是个农家子弟，老实巴交，不好言语，但关键时候也能语出惊人，是一句话能把人顶到南墙上的“犟驴”。三个大姑爷会逢迎老丈人，老姑爷不会，所以老丈人也是犯浑，就喜欢三个大姑爷，对老姑爷总是带答不理的，老姑爷倒不计较这些，到老丈人家想吃就吃，说拿就拿，别说没少挨老丈人、丈母娘白眼。四个姑爷各备礼物，老丈人过目查收。“女婿上门，小鸡没魂”，一家人如何准备美味佳肴咱不必细说，单说一家人在山坡的一个凉亭下放好八仙桌，女儿、女婿、老丈人、丈母娘围坐一圈会餐，两个仆人在一旁侍候，上菜倒酒。山坡上松树郁郁青青，池塘里白鹤洗澡，官道上杨柳依依，似乎都为老丈人的寿诞增添乐趣。三个大姑爷纷纷斟酒给老丈人、丈母娘，说些祝福的话，老丈人点脚，丈母娘脖子上有块伤疤，大家说话尽量避开，都怕一时不慎冲着，唯有老姑爷一声不吭，把喜欢吃的菜端到跟前，抄起一只鸡腿独自啃着，《亮剑》中的魏和尚，在日本鬼子头过生日时不管不顾、大嚼大咽就是和他学的。几个大姑爷、大姨子看着眼气，老丈人、丈母娘瞧着心里添堵，好菜再不下“口”恐怕都叫老姑爷子消灭了。还是大姑爷见多识广，眼睛一转，想出主意：“今天是岳父大人六十大寿，我们几个女婿不能光喝酒吃菜，还要吟诗对句增添雅兴，谁作一首诗、或对上一个句方可喝上一杯酒，吃上几口菜，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？”大姑爷虽跟老丈人说话，眼睛却紧盯着老姑爷，二姑爷、三姑爷没等老丈人表态，先举手赞成，老丈人知道是三个大姑爷挤兑老姑爷，也正中下怀，忙不咧和地说行。老姑爷还想抓菜，被老女儿在桌底下狠狠踢一脚，老姑爷嘿嘿乐了几声，说你们咋搞都行我听你们的。几番推让，还是由老丈人出谜题作诗，老丈人想了想，向山坡一望，忽然有了题目：“山上松柏长青，冬季不落，是何道理？你们以此为题赋诗一首。”大姑爷站起来对老姑爷说：“老妹夫，这个题目简单，数你最小，把这个机会先让给你。”老姑爷摇摇头说作不好，还是大姐夫先来，大女婿说既然老妹夫不会，我就献丑了，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端着绕桌子转圈，摇头晃脑吟起来：“山间松柏青，听我细分明。凌寒不解落，那是心中强。”大家齐声喝彩，大姑爷杯中酒一饮而尽，夹了几口菜。老丈人看看池塘，出题：“白鹤能鸣，是何缘由？”二姑爷道：“白鹤水中长，鱼虾美味香。为何能鸣叫，全靠脖子长。”大家又是鼓掌，二姑爷倒酒吃菜。老丈人看路旁一棵树上有伤疤，来了话题：“官道树上的伤疤是何缘故？”三姑爷来灵感：“官树立道旁，道上车马忙。要问何缘故，准是车碰伤。”大家又是叫好，三姑爷沾沾自喜，酒菜沾唇。这时旁边跑过一只山兔，三姑爷眼尖，聪明劲翻上来，说：“刚才都是岳父大人出题，我们三位都已经作诗，小婿也有试题，请老妹夫和岳父大人作诗一首，那就是兔子为什么老跳不走哪？”老姑爷还是两个字不会，老丈人想了想说：“商纣真无道，杀子喂姬昌。兔子跳着走，两腿各短长。”众人齐夸老爷子才高八斗，通古博今，老爷子也不谦虚，把三姑爷倒的酒一口喝光，喳喳嘴，吃几口菜压酒。大姑爷提起酒葫芦站起来，在耳边晃一晃，对老姑爷说：“我们哥三位和岳父大人都作诗了，都喝了酒，这个葫芦里还有许多酒，老妹夫何不也作一首让我们开开眼界，也好品尝这美酒佳肴啊！”其他二个姐夫也跟着起哄。老姑爷终于站起来，对大家抱抱拳说：“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粗人，没什么学问，诗吗，我不会作，但我会挑毛病，你们刚才作的诗我可以说出许多毛病。”大家一听，都来了兴趣，要他说说，如果说对了，酒随便喝，菜任意吃。老姑爷顿了顿说：“我要说对了，这葫芦酒还有这只鸡就归我了，行不行？”大家都同意。老姑爷对大姑爷说：“你说松柏长青，是因为心中强。那我问你，竹子也是长青，难道也是心中强？”大姑爷张口结舌。老姑爷对二姑爷说：“你说白鹤能鸣，是因为脖子长。那我问你，青蛙能鸣，难道也是脖子长？”二姑爷无言以对。老姑爷对三姑爷说：“你说树上伤疤是车碰的伤？那我问你，咱们丈母娘脖子上的伤疤也是车碰的伤？”三姑爷目瞪口呆。老姑爷对老丈人说：“兔子会跳，你说是前腿短后腿长，那我问你，你也是一个腿短一个腿长，为什么我没见你天天跳来跳去来回忙？”老丈人呆若木鸡。老姑爷拎过酒葫芦，倒了一杯酒一干而尽，把盘子里没吃完的那只鸡用白布裹起来，塞到衣服里，拽了一下呆了的妻子，说：“这个家没人看得起我，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？”妻子红着脸说：“谁让我摊上你这个穷鬼哪，到哪我都是你的老婆。” 几个人看着老姑爷两口子扬长而去的，真是各人心中各有各的滋味！